懷故。 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 我將這個場景拉回一九八幾年的一個冬夜，試著還原現場的氛圍與感受。 - 在新店北宜公路旁的「青溪山莊」，當時是警備總司令部的經理補給營與通訊營的所在地，營區裡的一長落營舍緊依著山坡，在最後一棟房舍的最末端是負責整個營區的伙房（廚房），當時伙房幫手是小兵們避之惟恐不及的操勞差事，我用盡了手段向學長買了個福利社的肥貓職務，而仰文竟然自願前往伙房擔任洗菜洗碗盤的苦力工作！ - 幾個星期的時間我翹著腳坐在福利社遠望著他被伙房大廚二廚吆喝著團團轉，只能私底下拿瓶溫熱的阿華田易開罐慰勞他，幾次問他為何自願到這種硬單位受苦？他總是笑笑著說：過一陣子再告訴我～ - 新店山區的冬夜越來越濕冷，但是營區每週五的夜晚卻越來越熱鬧，一輛輛黑頭軍車載著一車又一車的星星，一桌桌的銅鍋飄著濃濃大補中藥味。我福利社的營業額靠賣酒就能簡單的達到每月20萬盈餘目標。 - 這一天，廚房忙完了送餐擺桌的任務，福利社也拖了數箱的黃酒到餐廳就位。閒著叼根菸踱步到廚房邊看看難得無雲的黑夜星空。突然他從房舍小巷閃出，拉著我的手，小聲的說：我需要幫忙，趁現在離晚點名時間還有一個多鐘頭，快！不然時間不夠來不急！ - 這突來的舉動打破了心中暗夜星空的寧靜，不知是什麼勾當要我幫忙？忐忑的被拉著往垃圾場方向奔去。 - 稍有發酵味道的垃圾場旁，地上放著五大袋編織米袋裝著「東西」！他一手 2 袋一手 1 袋拎起，要我拿起另外 2 袋跟著他走！左右各一順手操起～瞬間差點跌倒！每袋的重量至少超過十五公斤。 - 提著沈甸甸的袋裝物，隨著他的腳後跟一路往山腰隱入一片竹林中。我心裡想著這五袋「東西」若是要渡出去賣錢幹啥藏在山腰竹林？ - 到了一處竹林間的平坦地面，他放下袋子，讓我先點根菸緩緩氣息，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臉上掛著欠扁的笑容等著我抽完菸～。我邊抽邊問他：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而他用更想拿石頭K他的笑容回答。 - 我踩熄了煙頭隨他蹲坐在袋子旁，看著他從夾克中拿出的 2 小本冊子與幾柱香，然後他緩緩的轉過頭來，一臉乾淨莊嚴伴隨著平和低沈的語音對著我說：等下你不要嚇到了，我們快點一起唸完七遍往生咒之後，一起將牠們給安葬好，應該來得及趕回去晚點名。要了我的打火機，點了香，慢慢的拉開一袋一袋的「東西」～我近距離看著裡面的「東西」，張著嘴卻問不出半句話。接過那本小冊子，翻到第35頁，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往生咒），一遍遍慢慢的念，短短咒文念七遍，彷彿進入寂靜、融入一種空性、許多電影倒帶畫面極快速度的在眼前流動，產生一種連結，胸口開了個大洞甚是舒服，言語之外地完全理解了他的「為什麼」。 - 竹林裡預藏的 2 把小圓鍬，一人一邊各自挖著兩呎見方深的墳，靜靜的把三十九個大小腦袋埋好。 - 寒夜裡從肺部呼出團團的霧氣，因為胸口是澎湃是感動參雜著淡淡的悲。一路緩緩走回營舍，無語～但是理解，無言～因為留到將來。這個怪怪的朋友我交定了！ 後記： 之後我們從武術聊到修行，從佛經討論到道，從時事聊到人生，從養生研究到醫學，從大地宇宙天地人聊到科學的電子原子分子。 他是我認識近代唯一的一代宗師：牛仰文先生。 Ps 牛仰文先生乃牛法丹老師，筆者是牛老師當兵時的同 袍，因牛師之慈悲心，結下學佛之殊勝因緣！

1993攝於美國洛杉磯朱府，牛師正在切生日蛋糕🎂。 友人朱耿德（右）